藤原语鹤

afd:藤原语鹤
“只要我存在你就不会消亡”

囚徒 · 上

#黑化病娇系列

#女师男徒


心思不纯的半妖徒弟x善于伪装的师兄x你


 

 

-

修仙界中大大小小的仙门不计其数,唯独沧澜派是妖魔凡人皆向往的所在。

 

永昶峰遍布星花玉兰,轻薄柔软的花瓣染上半透明的紫,纯白与紫红在阳光下交相辉映,倒是一番别致景色。陆承星望着缀满枝丫的玉兰,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不甚清晰的纤细身影站在花树下,向他敞开怀抱,温柔地唤他——阿星。

 

回过神来,陆承星心中空荡荡的,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有人唤他阿星了。

 

“婉枝,掌门唤你去大殿。”

 

低沉的男声传入耳中,你应了一声跑去开门,果然看到陆承星的清隽身影。

 

他一身月白长袍,静静伫立在门外,单手背在身后,端的是君子如玉。你与他自小一起长大,旁人都道这位天纵奇才的师兄待人谦逊,却冷漠疏离。唯独待你与众不同,格外亲近些。

 

“婉枝。”他视线扫过你赤着的玉足,淡漠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还不快些穿戴整齐去拜见掌门。”

 

你分辨不出他是否生气,有些尴尬地将足尖掩在衣裙下,抱着他的胳膊讨好,“师兄,我知错了,你不要告诉父亲,好不好?”

陆承星沉默不语,只拉着你的手走进内殿,你当他在生气,一迭声地说着好话。

 

他按着你的肩膀让你坐在榻上,自己却蹲在你面前仰头看你,你们的视线在空中交会,难以言喻的暧昧氛围静谧流淌,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唯有烟笼中的熏香袅袅升起。

 

许久,你才听到他轻声说:“你的要求,我何时不应?”

 

“我就知道还是师兄最疼我了!”你捧着他。

 

陆承星捧起你的脚握在手里,仔细擦干净才给你穿上鞋袜,“你总不愿穿鞋袜,若是受凉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这话说得着实奇怪,你修为已至元婴,自然是经历过筑基这一淬炼身体的阶段,体质早已不是凡夫俗子可以相提并论。

 

你俯视着他,嗫喏着开口:“我们是修行之人……”

 

他带着愠怒轻捏你的脚踝施力,陆承星目光凌厉地攫住你,像是要把心里的火烧到你身上去。

 

“修行之人,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你才慌了神追出去。

 

听着身后逼近的脚步声,他放慢步子,“封婉枝,你跑什么?你不是向来最重规矩吗?”

 

“师兄走得急,我要追上师兄。”

 

这个回答让他舒心,陆承星斜睨一眼,笑骂道:“小蠢货。”

 

“师兄!”

 

“快走吧,掌门师叔要等急了。”陆承星牵着你的手向前走。

 

你大概是从未偷瞧过别人,眼神一瞥一瞥地偷偷瞧他,模样可爱至极。远处群山巍峨,近处的人与你并肩同行,和煦的阳光倾泻在你们身上,拉长你们的身影,恍惚间竟让你觉得会一直走下去。

 

行至大殿,分别给掌门和诸位师伯见礼后,你才抬头看向上首的父亲,等着他下达命令。可他却和蔼神色放轻声音询问你的近况,久违的问候竟让你鼻尖发酸。

 

“女儿近来一切都好,于修行之事不敢有丝毫懈怠,还请父亲放心。”你如实回答,内心生出几分期待,希望父亲能对你多几分认可——这也是你始终潜心修行的原因。

 

听到你的回答,父亲果真赞你几句,一旁的师伯们也附和着夸赞你。

 

你自小由父亲教导长大,母亲早在你幼时便被妖物所害,即使父亲已经尽心尽力地爱护你,可母爱是无法替代的——你从没有感受过完整的爱。

 

他先是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沧澜派掌门,而后才是封婉枝的父亲。你非常清楚,若让父亲在你和苍生之间选择,他会选择天下苍生。

 

这样的认知令你心凉了半截,面上也带着不易察觉的落寞。一旁的陆承星敏锐地察觉你的情绪,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掌门,您不是说有任务派给师妹吗?”

 

低沉的声音打破寂静,坐在上首的掌门看着你,正色道:“山下东屿村遭受袭击。你只去查探一番,凡事尽力而为,务必保证自身安全。”

 

你低头应是,正要离开却被陆承星拦住,“掌门,承星请命与婉枝同去。若遇不测,承星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此言一出,倒也无人觉得不妥。掌门更是想起陆承星对你的悉心呵护。

 

陆承星性子冷,跟谁都不远不近的,唯独对你格外亲近厚待。亲自指导你修行;亲手为你种植满园的星花玉兰,再以灵力灌溉,使其终年常开不败;为你绾发描眉,耐心又细心……好像陆承星毕生的温柔全都交付给你。

 

掌门信得过陆承星为人,也乐见其成你们一起,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

御剑飞行至山脚下,你们在上空俯瞰地形:西边有一丛林,妖兽大多喜居此处,而东屿村是依山傍水的村落,两地相去甚远。村落遭妖兽袭击的可能性并不大。

 

“婉枝,你看这条溪流!”

 

原本村民们用来洗衣取水的清澈溪流被鲜血染红,刺眼的红河伴着难以分辨的血肉向远处蜿蜒,浓烈的铁锈味闻得人几欲作呕。

 

你的面色实在难看,这家伙实在残忍至极,东屿村里恐怕少有幸存者了。

 

“师兄,我们分头找,看有什么线索。”陆承星应下往村外而去,你提着剑走进村子,狭长的凤眸犹如淬着寒冰。

 

挨家挨户地查探一无所获,其余院落空荡,只有这一户院中有两具尸体。你翻看尸体查找线索,黑色的妖纹映入眼帘。久远的记忆复又清晰,恨得你双眼猩红。

 

凡妖物伤人,必然会在尸体上留下妖纹——已逝的母亲手腕上就有这样的纹路。

 

又是妖!该死的妖物!

 

院墙的稻草堆发出窸窣的声响,“谁?!”你执剑刺去,却在下一刻和含泪的双眼对视。你急忙收势卸力,但凛冽剑气早已收敛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一片竹叶瞬间弹开你的命剑,如游龙过境激起千层浪,被冲开的稻草堆里早已空无一人。你惊愕回身,赫然是陆承星。

 

他衣袍不动只墨发轻扬,放下怀中的男孩,陆承星平静的双眸望向你。

 

“婉枝,你的心不静。”

 

你被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一瞧,好像内心所思所想全都暴露在他面前。你不敢看他,声音闷闷的,“是我的错。”

 

你耳边听到他的叹息,抬头时他已近在咫尺,替你取下头发上的竹叶才说:“我并非责怪你,婉枝。出招时心不静便会露出破绽,使自己落入身陷险境。”

 

压在心上的巨石被他一句话轻巧挪开,你乖乖应下竖起手指保证,“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男孩抱着院中的尸体痛哭,“娘,你醒醒啊!”

 

想来院中的两具尸体就是这孩子的父母了,这孩子的遭遇和你太像了。你的母亲丧命妖物之手,他的双亲亦被妖物所害。

 

同病相怜让你对他不免生出几分同情,蹲下身子和男孩对视,他的双手身上全都沾满血污,散乱的发丝混着鲜血尘土贴着他的脸,脖子和手掌布满伤痕。

 

你们替他埋葬父母的尸身,他始终紧靠在你身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叫靳崇。”男孩的声音不大,但好歹愿意主动开口。

 

你对他施了净身决,又接过陆承星递来的药膏给他涂抹,“别怕。我是封婉枝,他是陆承星。我们都是沧澜派的修士。”

 

“沧澜派?”靳崇疑惑地重复。

 

“对,云浮山沧澜派。你若修炼,就可以给你的父母报仇了。”你给他解释。

 

靳崇垂眸,浓密的睫毛鸦羽般低垂,叫人看不出情绪。报仇?他的父亲,亲手杀死母亲,自杀前给自己一枚可以隐藏身份的玉佩。他要找谁报仇呢?

 

“你会照顾我吗?如果,我去沧澜派,你会亲自教导我吗?”靳崇轻颤的手紧紧抓住你的衣袖,红肿的双眼透出一股倔强。

 

“婉枝……”陆承星心中生出不安,总觉得有什么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下一秒就听到你说:“我会收你为徒,亲自教导你,照顾你。”

 

“婉枝,你是来历练的。我们应该把他送到善堂去,你要收徒自有大选可以……”

 

这个道理你自然知道,你是沧澜派掌门的女儿,是赫赫有名的瑶华君,想要收徒自然有根骨天资俱佳的徒弟任你挑选。又何必选一个普通人呢?

 

大抵是靳崇与你经历相似,你总是下意识地怜悯他,帮助他。你不是在帮他,你是把他当做幼时的你去拯救。

 

“师兄,我就要他。”

 

 

 

-

瑶华君不顾阻拦收一个毫无基础的男孩为亲传弟子的消息插了翅膀似的飞到各处。连父亲也亲自劝你,提议先让靳崇从外门弟子学起,若通过考核也算是对修行一事颇有天分,不测根骨,不论天赋便收为亲传弟子,实在有失稳妥。

 

“掌门。”陆承星跪在他面前,腰背挺得笔直,“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承星会照顾好婉枝。无论她做什么决定,都有我为她承担后果。”

 

掌门实在无奈,分明做决定的是自家女儿,替她兜底的却是陆承星。

 

“承星,我知道你待阿婉真心,也知道你的情意。可你太宠着她了。”

 

陆承星也不愿封婉枝收这个徒弟——东屿村全村遇难,唯独一个小男孩活了下来。他的身世来历已经无法证实,让陆承星不得不警惕。

 

“承星本就应该照顾婉枝,捧着她,顺着她。她所想即我所想,她所愿即我所愿,为婉枝实现心中所想,亦是承星为自己实现心中所想,为婉枝达成心中所愿,亦是承星为自己达成心中所愿。陆承星心悦封婉枝,生生世世都会悦爱封婉枝。”

 

大殿内只闻一声叹息,“既然如此,我便把阿婉托付给你。望你护她周全,珍之、重之。我会派人多留意那孩子的。”

 

“是,多谢掌门。”

 

陆承星起身拜礼离开,他目光扫过某处,眸中带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竟平添几分柔和。

 

你们同为一事而来,你只是凑巧见到陆承星进去,站在门外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不承想原来父亲从不表达却一直关心疼爱自己,更没有想到会亲耳听到陆承星表明心迹……

 

有陆承星作保,掌门自然松口同意。

 

拜师礼成,靳崇已是你的亲传弟子,听到这孩子要和你一起住,陆承星觉得自己一口气哽在喉咙,不上不下的实在难受。

 

“师尊,我可以和您一起住吗?”靳崇小心翼翼地抓住你的手,水汪汪的圆眼睛像被淋湿的小狗。他见你表情有几分犹豫,便接着说:“师尊,我怕……”

 

这样的动作令你有些猝不及防,除了陆承星,你少有和旁人亲近的时候。

 

你并未抗拒,任由靳崇牵着你,“好,这样一来也方便我亲自教导你。”

 

见你同意,靳崇仰头腼腆地抿唇笑,眼睛也亮晶晶的,全然是人畜无害的小孩模样。

 

玉兰树下端坐着一位女子,手指拨动琴弦,琴声韵长不绝浑而不散,分明面容美得惊心动魄,气质却清冷高傲不容侵犯,极致的反差勾得人五脏六腑都灼热。近处舞剑的少年英姿飒爽,玄色衣袍翻飞,剑气带着花瓣漫天飞扬。

 

曲毕,你才唤他,“阿崇。”

 

少年收势快步走到你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的面容。从细长的远山眉,到黑白分明的狭长凤眸,他用目光描绘你的样子,暗自期待那张粉唇如鲜花吐露一般,说出令他欣喜的话来。

 

“我原本以为你错过修炼的最佳时机,定要吃些苦头。如今看来,你颇有天赋也愿意努力,便很好了。”

 

你折下一截桃花枝,一招一式地练给他看。“此为归清剑诀,我派能修此剑诀之人不过五人。你好生记下,切莫落下内功心法。知道吗?”

 

靳崇记在心里,语气疑惑,“师尊,这归清剑诀和我正习的剑诀,可有何区别?”

 

“归清,即为可使修习之人身心清明,唯以天下苍生为念者,方能修成。”

 

“修习归清剑诀需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我派唯有一位修成归清剑诀,只因他真正做到太上忘情。”

 

“忘记一切之情,达到无情之境。”

 

靳崇听得暗自心惊,反复琢磨那句:忘记一切之情,达到无情之境。

 

凡人称他们这些人为仙家,或叫修仙者,可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人罢了。若修仙之人皆要忘情,那几百年上千年的岁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人生在世三万天,几十载后化作黄土一捧,即便是为妖成魔,也能活得恣意洒脱。

 

“好,一切都听师尊的。”心思百转千回,靳崇面上不显,只笑得露出两颗虎牙,“那陆师叔呢?”

 

“师兄……他天资极好。”你陷入沉思,眉头微蹙,“可他并不修习归清剑诀,只说自己心有牵念,做不到太上忘情。”

 

 

 

-

自从上次听到陆承星对你的心意,你就故意躲着他,分明之前与他朝夕相见,如今存心不见,他连找你都要费些功夫。

 

从前你时常向父亲汇报修炼进度以期换得父亲的认可与关心,现在也不去了。你只当是为免在大殿见到陆承星,殊不知自己修炼剑诀,性子比以往更加冷淡,看上去倒像真的神仙了。

 

你总要和他说清楚,不能耽误他。怎料你们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心里刚想到他,陆承星就出现在你眼前。

 

你们并肩站在花树下,眼里望着他亲手为你种下的星花玉兰,本该是和谐美好的画面。说出来的话却跟刀子一样,字字诛心。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花瓣轻轻落在你的发上,陆承星取下花瓣捻在手里,退回原本的位置。你冷眼看着他动作,淡粉的唇吐出冷漠的话。

 

“师兄,可曾读过《妙色王求法偈》?”

 

陆承星是何其聪明的人,自然清楚你要说什么,却不阻拦。他的目光在你的面上流连,不舍离去。

 

他轻笑一声,顺着你的话说:“承星愚笨,还请婉枝替师兄解惑。”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你瞥他一眼,“《心经》中讲: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陆承星觉得心脏裂开一道缝隙,从里面伸出一只手,狠狠向两边撕扯。他疼得呼吸微窒,仍是对你笑着。

 

“你何必如此?我爱你,却并不求你也同样爱我。”

 

“你连让我爱你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你沉默许久,不明白为什么陆承星如此执着。你只是不想耽误他,也不想看他深情错付。

 

“我感激你……我感激你爱我。我知晓你牵挂我,若心中牵挂,成为你的阻碍。你当如何?”

 

“因为有爱而生出忧愁,因为有爱而生出恐惧。”

 

“我不愿见你心生忧愁,我不愿让你心生恐惧。”

 

“我要你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我希望陆承星永远都是陆承星。”

 

他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边的笑意加深,最后竟真的捧腹笑起来,笑得喘不过气,眼中含泪。不知是在嘲笑自己可悲,还是在笑你太过无情。

 

“好……只要你唤我一声阿星。陆承星就永远都是陆承星。”永远爱你的陆承星。

 

你真的,如他所愿,唤他阿星。

 

他终于在千年之后,等来你一句——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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